曾經的“豫酒老大哥”，

為何淪落至此？

作者：陳佳莉 隋坤
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
編輯：陳佳莉

“東奔西走，要喝宋河好酒”，這句曾經紅極一時的廣告言猶在耳，轉眼間就酒闌人散。

近日，河南省宋河酒業股份有限公司（簡稱宋河酒業）被曝出重磅消息，公司已向法院申請破產審查，截至11月10日，按流程進入破產重整階段。

此外，宋河酒業還存在被列為失信執行人案件39起、限制高消費案件106件、被法院強制執行案件10起……可謂債務累累、官司纏身，申請破產審查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。

曾經的“豫酒老大哥”，為何淪落至此？這背后離不開一個關鍵人物——朱文臣。

2002年，在宋河酒廠面臨經營困難時，輔仁藥業的朱文臣化身“白衣騎士”，以5000萬元價格將其收入囊中，且更名為宋河酒業。

20年間，在朱文臣的帶領下，宋河酒業經歷過高光時刻，最終卻被拖進瀕臨破產的深淵。

伴隨宋河酒業的興敗，朱文臣本人更是起落無常，從富甲一方的河南首富到“老賴”，命運充滿了神秘色彩。

“吃藥喝酒”

在老家河南省周口市鹿邑縣，朱文臣的名字家喻戶曉，許多人都對他的故事津津樂道。但奇怪的是，被問起他的發家史，很少有人能說清。

曾有媒體就此問題問過他，他以一句“英雄不問出處”簡單帶過。在當地流傳著的幾個版本中，最為主流的說法，是其早年在山西從事石料生意發家。

而朱文臣喜歡將自己事業的起點與1993年成立的河南三維藥業聯系起來。那是這位“河南藥王”進入醫藥行業的起點。

1995年，朱文臣開始籌建輔仁藥業集團有限公司（簡稱輔仁藥業）。兩年后，輔仁藥業正式注冊成立，注冊資本為1.2億元。

成立輔仁藥業之后，這位醫藥商人似乎一夜間化身資本大佬，靠著并購，迅速擴張了商業規模。

宋河酒廠成為朱文臣的第一個“獵物”。

上世紀八九十年代，“東奔西走，要喝宋河好酒”的廣告詞響徹大江南北。創建于1968年的宋河酒廠，在鹿邑當地是紅極一時的知名酒企。

進入新千年以來，隨著市場變化等多種原因，宋河酒廠一落千丈，至2002年，經營已難以為繼。

朱文臣正是在此時登場的。

在出資5000萬元取得宋河酒廠的經營權之后，朱文臣成了橫跨醫藥、白酒兩大明星市場的“資本巨鱷”。

在朱文臣手中，改制后的宋河酒業起死回生。

2003年，宋河酒業的市場營銷額達到了3.2億元，與輔仁藥業并駕齊驅，成了朱文臣手中的兩張“王牌”。

當時業界戲稱，輔仁集團開啟了“吃藥喝酒”新模式。

同年，輔仁藥業收購河南開封制藥集團（簡稱開封制藥），再次引發熱議。

彼時，輔仁藥業還是一個地方性藥企，而開封制藥的祖上卻“闊過”。

開封制藥的前身是個國企，名叫開封制藥廠，成立于1945年5月。上世紀50年代，開封制藥廠是全國僅有的4家能生產疫苗的藥廠之一，著名數學家華羅庚曾親自去工廠為工人們上過課。1995年，開封制藥成為衛生部最早批準生產頭孢原料的企業。

2000年，開封制藥改革，當時“國民飲料”健力寶的總裁張海曾提出以9000萬元的價格收購。但最終，開封制藥以5000萬元的價格落到了朱文臣手中。

朱文臣能以這樣的低價拿下開封制藥，曾讓無數人浮想聯翩，其中的奧秘，至今無人知曉。但不可否認的是，從那之后，輔仁藥業的發展就進入了“快車道”。

18億現金“不翼而飛”

直到2017年之前，朱文臣在醫藥和白酒市場都順風順水，最起碼看起來是這樣。

2006年，輔仁藥業借殼ST民豐上市，成為河南省最大的藥企。與此同時，宋河酒業的發展也蒸蒸日上。2006年，宋河酒業市場銷售額達到了6.8億元，比剛收購時增長了將近6倍。

2012年，朱文臣身家76億元，首次奪得河南首富桂冠。2013年，他身家85億元，再次蟬聯河南首富。

但到2017年，“劇本”突然轉向。

那一年，朱文臣換掉了有“酒界木蘭”之稱的前宋河酒業負責人王祎楊，并讓自己的兩個親戚接替。這讓他陷入了“任人唯親”的爭議。

·王祎楊。

而彼時的宋河酒業，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銷售額屢創新高的“香餑餑”。據鄭州宋河酒業某系列產品大區代理商表示，宋河酒業的產品線十分復雜，暢銷的僅有少數幾個系列。

這樣的狀況似乎不是沒有緣由。為了不影響現金流，企業大規模的收購往往伴隨著大規模的借債。在朱文臣瘋狂“買買買”的過程里，旗下企業也無數次被拿出來抵押、融資。

據公開資料顯示，截至2019年年底，宋河酒業涉訴422起，到期的抵押借款共有12筆，待償金額約19.715億元。

2019年，因宋河酒業欠款2865萬元未歸還，朱文臣因“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義務”，被法院強制執行9次，最終于7月12日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。

本以為宋河酒業的江河日下會成為朱文臣的最大危機，但禍不單行，同年發生的另一件事讓他陷入了“萬劫不復”。

2019年，輔仁藥業第一季度財報顯示，營收達13.69億元，同比增長1.02%，賬上還躺著18.16億元的現金。很快，朱文臣宣布了一項決定——分紅。

此前輔仁藥業上市13年從未分紅，而朱文臣也被叫作“鐵公雞”。這次“拔毛”，不禁引得股民歡呼雀躍。

不過大家并沒有高興太久。在發布公告僅3天后，朱文臣忽然又莫名其妙地宣布了一條“噩耗”：公司賬上僅有337.87萬元，分紅取消。

3天之內，18億現金“不翼而飛”。這一分紅式“爆雷”引得市場上一片嘩然，也驚動了證監會。許多人開始懷疑，輔仁藥業業績和年報的真實性到底有幾分。

2020年10月，證監會發布的《行政處罰決定書》中明確提到：“輔仁藥業重大資產重組文件中存在虛假記載，以及在多個年度報告中存在虛假記載、重大遺漏。”

隨著“決定書”下達，朱文臣也迎來了他人生中最“狼狽”的時刻——10年內被禁入證券市場。

能否重生？

據媒體報道，朱文臣最近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，還是在去年8月宋河酒業的一次座談會上。

彼時，他面容瘦削，神態略顯憔悴，親自向與會者介紹輔仁藥業及宋河酒業經營狀況，希望在各方支持下通過戰略資產重組推動企業發展。

·朱文臣。

殊不知，宋河酒業卷入輔仁藥業財務造假風波后，走向破產重整的命運早已注定。

“宋河酒業走到破產邊緣的直接原因，就是輔仁藥業作為他的母公司，官司纏身，相關的債務危機，波及到了宋河酒業，導致企業無法正常經營，品牌形象也受到嚴重影響。”酒類分析師、知趣營銷總經理蔡學飛跟《環球人物》記者分析。

內憂尚存，外患難解。

蔡學飛表示，這幾年，隨著整個行業的消費結構升級，中國酒進入了存量競爭市場。宋河酒業這樣的區域品牌，本身品牌價值不夠高，渠道競爭優勢不夠強，卻面臨著茅臺、五糧液、老窖等一線名酒，以及河南省內的仰韶和杜康等區域名酒的雙重夾擊。

但需要注意的是，破產重整不同于破產清算，后者是企業徹底走向死亡。破產重整通過重新梳理債務人資產、與債權人達成重整方案、引入戰略投資人等各種措施，將來也許有機會重生。

蔡學飛認為，宋河酒業作為河南鹿邑地區的區域名酒，有一定的品牌歷史文化傳承和品質概念支撐。在未來的發展中，應該先做好本土市場，然后逐漸提高產品結構，再向外部拓展，這是比較務實的路徑。

他建議，宋河酒業未來可以考慮新的營銷模式，包括酒莊體驗營銷模式和新零售直播模式，等等，都是一些不錯的嘗試。

20年前被朱文臣出手解救，20年后又被朱文臣拖入債務泥潭，命途多舛的宋河酒業，在等待下一個“白衣騎士”出現。

總監制： 呂 鴻

監 制： 張建魁

主 編： 許陳靜

編 審： 蘇 睿